上个周末，我们带领您参观了成都华通博物馆，本周带您参观的是一个梦想之地

蝴蝶迷，蝴蝶梦

2012年3月18日 成都商报电子版

上个周末，我们带领您参观了成都华通博物馆。那里有唐寅、仇英、徐悲鸿的真迹，有西周的青铜器、宋代的青瓷、辽代的金器。那是一个以财富为基础建造的宝库，普通人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但梦想，却是每个人都有的，至少是曾经拥有———本周带您参观的就是一个梦想之地。

现在请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你儿时的梦想。

是不是热衷于拆钢笔，然后说将来想当科学家？爱涂鸦，然后说自己要成为艺术家？或者蹲在地上看母鸡下蛋，然后说自己要当一个动物学家？很少有人能真正实现儿时的梦想。赵力是这极少数人之一。我们小时候都爱看蚂蚁搬家，爱抓蝈蝈，爱拿个网兜捕蝴蝶。但我们现在成了公务员、老师、理发师、快递员……干着与昆虫没有关系的工作，淡忘了儿时的旧梦，离曾经的那个奇妙世界越来越远。

而赵力捕了20年蝴蝶，现在成为研究蝴蝶的人，成为世界上拥有蝴蝶最多的人之一。这一梦，他梦了大半辈子，还梦出了一个私人博物馆。

成都商报首席记者 潘媛 为您报道

手握网兜，趴在草地上找蝴蝶———如今的小孩子都不知道这样的玩法了。华希昆虫博物馆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孩子，为了让城里的孩子也知道，同在这个星球上，野外的世界是如此缤纷。

四川一直被国际上视为世界研究昆虫最有价值的地区之一，仅蝴蝶就已经发现714种，超过整个欧洲大陆的蝴蝶总种数，是日本全国蝴蝶种数的三倍，但人们只知道这里是大熊猫的故乡。

“全球最年轻的蝴蝶专家”

二十几年间，赵力走遍了东到浙江，西至西藏北部，北起大兴安岭，南抵海南岛的中国各个蝴蝶产区。

1993年，一个妇女带着一双儿女，在人民公园做了一次关于蝴蝶的展览，向成都市民展示了自己的3000件蝴蝶标本，这次展览以儿子的名字命名，叫做“赵力四川蝴蝶展”。新华社记者孙恕采访了这一次小小的展览，随后以《赵力———全球最年轻的蝴蝶专家》为题在中国香港《文汇报》以整版的篇幅进行了报道。

如今，赵力已经是国内有名的蝴蝶专家，他和妹妹赵希一起建立的华希昆虫博物馆在等待了7年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馆址。这座位于青城山脚下的昆虫博物馆，在亚洲昆虫博物馆中首屈一指。

一天，一个50多岁的女人在崭新的博物馆大厅一眼认出了赵妈妈：“20年前我在人民公园见过你！”那时，她带着儿子去看蝴蝶，如今，带来的则是孙子。

直到现在，回忆起那一次展览，赵妈妈依然激动不已。她和她父亲这两代人，是无意识地接触了蝴蝶，因为觉得美，是“会飞的花”。到了孩子这一辈，热爱就系统化、科学化了。当年她砸掉了铁饭碗，决定停薪留职，专心陪伴两个小蝴蝶迷。无数次，赵妈妈领着赵力（后来还加上妹妹赵希），在四川的山山水水找蝴蝶。住农家，啃干粮，他们在野外遭遇过塌方、断粮。还有一次，泥石流带来的石块打碎了车玻璃，陷入了前排乘车人的肝脏。如今想起来，赵妈妈说，是“拿命去喜欢”。

1991年夏天，不到20岁的赵力骑自行车在四川境内跑了十几个山区县，实地调查蝴蝶资源，整个行程达500公里。为了拍摄中国惟一属于一级保护动物的金斑喙凤蝶，他在海南岛南部的最高峰———尖峰岭顶上等候了5天，终于在世界上第一次近距离拍摄到了这一蝶种。还有一次，经过8天的跋涉，从汽车、拖拉机一直换到牧民的马匹，他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找到了刚刚羽化的、被誉为“高原精灵”的绢蝶。

赵力后来开始进行更为系统化的蝴蝶研究。二十几年间，他走遍了东到浙江，西至西藏北部，北起大兴安岭，南抵海南岛的中国各个蝴蝶产区。赵力现在是高级生物和野生动物保护工程师，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全球鳞翅目（蝴蝶与蛾类）调查计划中国区首席专家。赵希则成为四川省自然科学博物馆协会理事，她也是全球第一个考察西藏蝴蝶的女生物学家。

赵家的“存款”也飞速增长。到2004年，他们已经拥有了超过十万件藏品。这是几代人的心血，“不是你随便拿钱可以买到的。”几年前曾有人给赵家的藏品估价，当时的总价值大约在4000万人民币左右。

赵家兄妹还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人工养殖了大量昆虫活体，拯救一些珍稀品种。

赵力曾模仿法布林的语言这样描述：“只要我们脚步轻缓地靠近它们，保持静默去倾听与观察，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欣赏到昆虫之美，发现那些曾经被你忽略了的、无处不在的精灵们所创造的壮丽的微观世界。”

很快，赵力以一家私人博物馆向人们展开了这个世界。

七年，它一直隐藏在自家别墅中

新的博物馆改名为“华希”，赵希说，并不是非得和自己的名字有关，而是取“中华的希望”之意。

2004年，他们从成都市文化局得知，成都将审批一批私立博物馆。兄妹俩以“华西昆虫博物馆”的名字申报，当年十月就通过了审批，成为中国最早的也是惟一一家文化管理部门批准的生物类私立博物馆。

但是，成为正式的私人博物馆后很多年间，“华西昆虫博物馆”一直没有馆址，在形式上只是一个“非正式的家庭博物馆”。在相关登记上，它的地址是位于成都西门武阳大道的一处别墅。这是赵家兄妹的家。

“展厅”设在别墅的一层，也不过一百来平米。就算只是在这小小的标本室里，赵家兄妹也不肯怠慢这十几万件标本。他们细心地为每一只蝴蝶取名、分类、安家，并为各种各样的陈列架、陈列柜划分区域，亚洲、美洲、欧洲，再到大洋洲。

一次，一位美国科教电视节目的制片人见识到兄妹俩的“家庭博物馆”后，十分感佩。但临走时的一句话让赵家兄妹十分难过：“可惜了呀，这么好的标本，却没有展示的空间。”

近几年，博物馆业发展不错的安仁、洛带等地方邀请过他们，但在他们看来，都江堰最有诚意。其他的地方都是“谈意向”，而都江堰直接拿着馆址就来了，说，如果你们不满意，还有两个备选地址。

包括征地、修建和装修，不算他们价值数千万的展品，博物馆建筑费用就花了4000万，都江堰政府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是大气候帮了赵家兄妹的大忙：根据成都“打造民办博物馆之都”的思路，未来成都将形成三个博物馆聚落，包括安仁、洛带和青城山———赵家兄妹的昆虫博物馆是青城山博物馆村落中第一家开张的私人博物馆。

等待了7年之久，华西昆虫博物馆终于搬出了赵家兄妹的家，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馆址。20多年来一直养在深闺灿如星海的虫子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新的博物馆改名为“华希”，赵希说，并不是非得和自己的名字有关，而是取“中华的希望”之意。

开馆的第一天 来了上万人

整个夏天，博物馆都几乎爆满。到去年年底，初步统计有16万人次参观过华希昆虫博物馆。

“我要让博物馆活起来！”在虫子们还挤挤挨挨待在家中别墅的时候，有一次，赵希绘声绘色地向媒体描述着她的梦想：进入华西昆虫博物馆，除了要让观众看见一个昆虫世界，还要让观众融入昆虫世界，感知昆虫世界，和昆虫做交流。比如对儿童，蹲地喂蚂蚁，入草捉蚂蚱，花中追蝴蝶的玩性，就是一种极富乐趣的现场交流和融入。———这个计划空想了7年，最终有机会得以实现。

新馆坐落在青城山脚下的游客中心，开馆的第一天，原来设想最多会来三千人，最后来了上万人。整个夏天，博物馆都几乎爆满。到去年年底，初步统计有16万人次参观过华希昆虫博物馆。

“华希昆虫博物馆”现在的藏品，比国内其他所有昆虫博物馆的总和还要多出30%，其中有世界最大的蝴蝶大天堂鸟翅凤蝶、最小的蝴蝶美洲小灰蝶，美国国蝶帝王金斑蝶，几内亚国蝶极乐凤蝶，马来西亚国蝶翠叶红颈凤蝶，日本国蝶大紫蛱蝶，澳大利亚国蝶英雄凤蝶，哥伦比亚国蝶维纳斯闪蝶，秘鲁国蝶光明女神闪蝶，世界最大天牛美洲长牙大天牛，世界腿最长的甲虫彩虹长臂天牛，世界最珍贵的金龟子宝石金龟子，世界最长昆虫巨竹节虫，世界最大的蝉帝王蝉，世界最重的昆虫战神大兜虫。但展出的只是其中很小的部分，更多的藏品还保存在仓库里，无法与公众见面。

在华希，参观博物馆免费，解说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比如小学生，按人头算，8元钱一个人。要维持这个昆虫博物馆，每年大约要几百万的开销。当地政府会补贴一部分，其余的需要赵家兄妹自己解决。实际情况是，每增加一个分馆，势必会增加几百万的开支，但赵力觉得，这就是他的终极目标。钱的问题，可以努力想办法解决。

关于钱，赵力讲了一个故事。在美国，一对律师夫妇捐了800万美金给一个研究热带鳞翅目昆虫的机构。根据美国的法律，政府再添了800万，紧接着，佛罗里达大学免费提供了20亩土地，于是，一个世界上最大的鳞翅目博物馆就很快建成了。而在英国，有的博物馆可以自己发行彩票，募集资金，运营则完全免税。

“政府支持，成都已经走在很前面，我希望慈善团体也能关注我们，形成一种长久的资助机制。”在赵力看来，四川的特殊在于，太多的关注都在大熊猫身上，反而忽略了蝴蝶大省的地位———赵力说，四川一直被国际上视为世界研究昆虫最有价值的地区之一，仅蝴蝶就已经发现714种，超过整个欧洲大陆的蝴蝶总种数，是日本全国蝴蝶种数的三倍，比号称“蝴蝶王国”的中国台湾地区还多出近300种，但人们只知道这里是大熊猫的故乡。

保存蝴蝶不是靠一个博物馆就能办到

“整个中国的收藏集中在古玩类”，赵力说。其实蝴蝶爱好者在国内也不少，他估计有上万人，但真正的藏家则少之又少。

让赵力羡慕的是，日本的蝴蝶研究非常成气候，尤其是近50年以来，日本关于此类研究的学术论文是中国的一百多倍。每年日本会发动大量志愿者，捕捉蝴蝶后在它们的翅膀上写字，放飞到海外，展示自己国家的自然风貌。仅东京地区就有20多万昆虫爱好者。“但其实日本只有不到300种蝴蝶”，赵力说：“我们仅青城山就有超过300种蝴蝶。”

在韩国，每年都会举行昆虫文化节，各地将自己的昆虫文化和农产品一起推出，打造环保绿色的品牌。在中国台湾，昆虫甚至是主要的旅游产品，每年都要评选各县最美的蝴蝶，青少年对自然界的认同教育也很普遍，中小学生都会领养昆虫。赵力说，台湾搞一个再造蝴蝶王国的运动，有十几万家庭报名参加。每年紫斑蝴蝶迁徙的时候，高速公路要封路，青年志愿者们点着紫色的灯光引导蝴蝶飞过马路。

“中国的收藏集中在古玩类”，赵力说。其实蝴蝶爱好者在国内也不少，他估计有上万人，但真正的藏家则少之又少。其实，收藏蝴蝶有非常特殊的科研价值：“蝴蝶属于复杂的自然界，它的种类和数量变化甚至可以预测未来的环境变化趋势，伦敦的科学家在一百年前就监测蝴蝶种类的变动，以此来判断环境的变化，中国则缺乏这种记录———它应该像水文记录一样。”

很多蝴蝶的种类现在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找到的了。“保存它们不是只靠一个博物馆就能办到的”，赵力说。赵希观察到，农村的孩子看到蝴蝶，有一种亲切感，有些品种还“曾经耍过”。而城里的孩子则又惊奇，又茫然。青年人大多数对蝴蝶有一定的概念，中年人则津津乐道地回忆自己小时候捉蝴蝶养蚕宝宝的乐趣，老年人更多的是叹息。赵力说，现在的孩子认识的昆虫都在电脑游戏里，比如一种叫战神大兜虫的，就是一个电脑游戏的主角。

正像当年赵希所设想的那样，在华希昆虫博物馆的二楼，专门设置了一块假草坪，两个金属做成的小孩儿，正手握着网兜，趴在草地上找蝴蝶———如今的小孩子都不知道这样的玩法了。这个博物馆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孩子，为了让城里的孩子也知道，同在这个星球上，野外的世界是如此缤纷。

蝴蝶带给兄妹俩的快乐无法替代。

2006年的夏天，赵家人听说在雅安东拉山大峡谷有成群蝴蝶出没———四川已经很多年没发现过蝴蝶集群了———他们闻风而动，连夜赶去，靠汽车灯照明，在野地里搭起帐篷。第二天清晨，他们亲眼看见数千只蝴蝶在帐篷外的水边翩然嬉戏，白茫茫的一片，连已经年迈的赵爸爸赵妈妈也激动不已。“这种激动和快乐，是城里人朝九晚五坐办公室所体会不到的。”

赵力说，等我们老了，无法支撑下去了，就把这个博物馆连同所有的蝴蝶，都捐给国家。他们说，大英博物馆最早也是私人沙龙，它的价值在于最终向公众开放。私人博物馆转变为社会博物馆，才是最好的结局。

图片由华希昆虫博物馆提供

■华希昆虫博物馆

地址：青城山新游客中心（青城大道）

电话：+86（28）87288991

参观时间：周二至周日（周一闭馆），早上9点—下午5点。

参观方式：免费，观众需携带有效证件。

温馨提示：馆内禁止摄影摄像。1米3以下儿童需成人监护方可入馆参观。

省内私人博物馆

■三都博物馆

三都博物馆位于广都故城双流华阳，而双流是古蜀开明王朝所建三都之一，与新都、成都并为名城。这个有着霸气的“都”字命名的博物馆占地七十余亩，建筑面积一万三千余平方米，庭院园林风格，以汉代风格建筑为基调，宏伟的建筑掩映在古木花丛中，环境优雅。经过多年的收集，三都博物馆典藏的历代名家书画，陶瓷精品，青铜器，石雕，木雕等文物共一万余件，其规模在国内民间博物馆中也较可观，其中的“石刻艺术馆”收藏了南北朝至宋代镏金神像、宋代石刻造像、清代的人物石刻等100余件。

电话：028-85769123

地址：成都市双流县华阳迎宾大道38号

门票：免费

■四川原道文化博物馆

成都高新西区有一座我国惟一的道教文化专题博物馆，神秘低调。该馆收藏了上万件道家文物，都是20多年间从民间搜集而来。博物馆是一栋四、五层高的办公楼，展厅就设在一楼，展厅面积约300平方米，分雕塑区、服饰区、法器区等几个区域。斑驳陈旧的“鬼神画”、石雕，色泽晦暗的法器，五彩斑斓的袍服，在外行的眼里神秘莫测。（曾灵）

电话：028-87842630

地址：高新西区天朗路55号

门票：免费